“寒露豌豆霜降麦”。豌豆,头年寒露下地,次年立夏前后结荚,是一年里农作物中,最先成熟的粮食作物。除了早熟,豌豆还有一个其它作物不可替代的特性——嫩时生食,幽香甜润;老时熟食,粉润爽口。在我儿时,豌豆与山村人的情缘最为深沉,是它缓解了粮食青黄不接的穷困,而我们小孩子更享尽了豌豆的无量乐趣。
每年豌豆结荚的日子,是我们最幸福的时辰。同伴们相约一同,赶着一群群黄牛来到山林中,挽起牛绳,搭上牛肩,“吙”地一声,牛群进入山林自在放牧,我们开端了快乐的“豌豆野餐”。孩子们一字儿排开,我自然是总指挥了,逐一分配任务:男孩子拾柴禾,女孩子摘豆荚,我则构筑“野餐灶膛”。选一处坡地,挖一个土坑,坑上并排放着中指大小的活树枝条,枝条上铺一层桐子树叶。同伴们的帽子里已盛满了青青的豆荚,一捧捧豆荚放在桐子叶上,豆荚上面再铺一层桐子叶,然后盖上土层,抚平,压实,一切都已准备终了。
点火了,大坑洞里,火光闪烁;土层上面,热火朝天。同伴们围在一同,静静地等候,嘴角边不时地流着口水。热气慢慢变成阵阵幽香了,于是拂开浮土,看着满满一堆熟透了的豆荚,同伴们乐啊,推推搡搡,蹦蹦跳跳,一只只稚嫩的小手伸了上来,抓起一把豆荚,逐一放进嘴里,悄悄一捋,又香又甜的豆粒儿留在嘴里,那个惬意劲啊,回想起来,依然是那么甜美,那么幸福。
青青的豌豆荚,留给我的记忆,有甘美的快乐,也有苦涩的为难。有年夏季,山洪爆发,地步冲毁,粮食歉收。第二年春上的豌豆荚更紧俏了,靠消费队分给各家的豌豆荚难以渡过春荒。饥饿让人们不得不想各种方法,以至铤而走险。
豌豆,除了防灾年当正餐外,平终年系,豌豆吃食的把戏特别多。干炒当零食、煎熟拌面条、清蒸糯米饭,吃起来样样可口,唇齿留香。而我最喜欢的要算豌豆酱了。做豌豆酱是我母亲的拿手活儿,每年豌豆收获后,母亲总要做上满满一钵子。我亲眼见过母亲的操作:把豌豆洗净,淘去沙,用清水浸上半天;然后放进锅里煮沸,滤水后放进竹匾扒匀压紧,让其发酵;数天后豌豆上了一层白白的丝状毛霜,再收堆撒盐倒酱油,又一次扒匀压紧,数天后捣起来放在太阳下,白昼太阳晒,晚上露水露,不下三五天,一钵子碗豆酱胜利了。黑黑的豌豆酱,再辅以青青的嫩辣椒,微焖轻炒,那股深沉的香味啊,还没拿到桌子上,我已迫不及待地非得提早尝上几口不可。
往常,吃食豌豆更是把戏百出。厨师会创意,美食家作定论,豌豆的吃法丰厚多彩。那天,我参与一个宴会,效劳员送上一盘菜肴,口呼“家徒四壁”。好个富贵典雅的菜名儿,回头一看盘子——青青的豌豆,黄黄的玉米,红红的虾仁。啊,真个满堂金玉耀眼花!盘子刚落桌,顾不了文雅,吃上一口,幽香扑鼻,雅淡爽口,唇齿之间,耐人寻味。
山村四月,阳光温暖,青青的豌豆又上市了。走上地头,悄悄地捋一把豆荚,边走边尝,那意境呀,似乎又回到昔日的童年。是啊,回味儿时那豌豆幽香的岁月,有沉醉,有心酸,自有挥之不去的留恋......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三口之家在一栋公寓前的合照,照片中的年轻男子站在一对老夫妇身后显露绚烂的笑容,却曾经很久都没有在这个家呈现过了。老爷爷和老奶奶就守着这个少了一个人的家,等候着一个奇观的发作。
每个工作日的早晨,老奶奶都会在早上八点整走进一个卧室,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小声地唤着:“儿子,该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回应她的是一片安静,她叹了一口吻,眼泛泪光地走出房间。
每顿晚餐,老爷爷担任摆碗筷。老爷爷每次都会多摆一份餐具,等老奶奶坐下后,他才认识到本人懵懂了,却没有把那份多出来的碗筷放回去,默默地开端吃饭。老奶奶偶然会夹一些菜到那个空碗里,老爷爷吃到一半的时分会拿起那个碗添饭,两个人继续缄默地吃着一顿沉闷的晚餐。
每隔三五天,老奶奶就会拿着抹布、笤帚等清洁用具走进那个无人的房间,把房间清算得一干二净。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有改动,书桌上那本书仍然停留在那一页。
每个春节,老爷爷和老奶奶都会各自准备一个厚厚的红包,搀着对方走进那个没有人的房间,把红包放在枕头下。枕头下曾经有好几个图案各异的红包,都没有被拆开过。
这样的日子,老爷爷和老奶奶曾经渡过了三年。三年来,他们每天都在期盼着那个曾经分开人世三年的儿子可以再次回到这个家,让这个少了一个人的家能够再次变得繁华和温馨,让他们还能再次听到一句:爸妈,我回来了。